忙三次/主Shuca杂食人

【武暗】半生你我(一)

x双向暗恋(→上篇

x忙完了,这几天尽量多更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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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“言儿,捕鱼嘞!”

      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男孩挎着鱼篓小跑着出了屋,身后还跟着一只黑黝黝的大狼狗围着他转,尾巴摇个不停。妇人从笼里放出两只鸬鹚,男孩俯下身子轻轻地将脖套系在它们的脖颈上,他温柔地抚过鸬鹚的羽翼,鸟儿也不怕他,反而贴在男孩身上蹭来蹭去像是在撒娇。

      妇人走近男孩将上衣拽平展:“这还未及舞勺,怎么就蹿得这么高……过两日娘给你做件新衣吧。”

      男孩没有说话,却是一脸欣喜点了点头,他戴上了草帽,逗着大黑狗和鸬鹚跑向湖边的竹筏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天风坪是一处位于江南的小半岛,而在其最南端的木屋里住着一家付姓渔民,谁都说付家人心善人好,可老天爷非要折磨这家人,让他家的独子生来不能言。夫妻俩为了给儿子治病是跑遍了江南各大医馆,连张简斋神医都摇头说没法治。这孩子生就一张讨喜的笑脸,像是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充满着不幸,在得知自己无法痊愈后,他第一时间就抱住痛哭不止的娘亲为她抹去泪水,还在娘亲的手心上写了“言儿无事”,当时他只有五岁。

      一家人在归途中遇上了一个算命先生,他声称与孩子有缘并免费为他算了一卦,他保证夫妻俩若给儿子以一个“言”字做名,将来他必有痊愈之日。夫妻俩虽是半信半疑,但只要是为了儿子什么办法都值得一试。也许是上天对付言还有一丝怜悯,这孩子学什么都很快,也从不给爹娘惹事,夫妻俩渐渐也接受了这个事实,他们只求他能平安长大,娶个贤惠的妻子一同打渔安稳度过此生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临近正午,付言撑着筏子在湖中央徘徊了许久,终于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看到了一片由鱼群泛起的涟漪。他轻声放下竹棍,示意大黑狗莫要出声,鸬鹚们早就耐不住性子伸着脖子死盯住鱼群的方向,付言一挥手,它们便一头扎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。两个时辰过去,付言满载而归,鸬鹚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奖励。

      “汪!汪!”

      大黑狗突然直起了身子,露出尖牙发出低沉的警告声,把鸬鹚吓得纷纷跳入了水中不敢上船。付言很少见到大黑狗动怒,这水里难道还藏着另一只狗不成,他往水下一望并未发现异样,可伴着大黑狗愈发激烈的嘶吼,水流间出现了一缕刺眼的红色。付言小心地捧起一把红水,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慌了阵脚。

      (这是……血?)

 

      还未等付言回过神来,大黑狗已经顺着血流游到了远处,他一边在心里呼喊着“大黑”,一边敲打着竹筏试图唤回它,但大黑狗就像发了狂一样越游越远。付言只好撑起竹筏追上去,如此规模的血泊他从未见过,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。大黑狗缓缓归来,嘴上好像还叼着什么紫色的重物,付言眯起眼睛一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
      (死……死人了!)

      付言顾不上太多,只得将冰冷的尸体先拖上了竹筏,但小筏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险些翻了个面,付言只好自己跳入水中推着竹筏往岸边游。

      (这尸体披头散发的,该不会是哪里的野鬼吧……)

      死人的脸被潮湿的头发遮的严严实实的,手指上的纹路已经被水泡的发烂,指甲盖更是泛着异样的紫色。付言只能看出来这是个成年男子,男子的双刀别在腰间反着冷冽的光,看得付言在水中直打哆嗦。

      (求求你,别真的死了,我会做噩梦的。)

 

      付言和大黑狗分别拉着男子的一边袖口将他拖上了岸,付言示意大黑狗原地等待后撒开腿就往家跑,眼角还挂着几颗泪珠。

      “言儿回……哎呦!这是怎么搞的,怎么湿透了?是不是那几个野孩子又欺负你了?”

      付言顾不得娘亲的一连串问话,他摇摇头拉着娘亲就往河边跑。

      “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  待妇人跑到河边她差点没吓昏过去,男子的胸口有多处化脓的深口子血肉模糊,整个人散发着死尸的恶臭,不出几分钟便有蝇虫落在他身上嗡嗡作响,她不自觉地捂住了口鼻:“这……这是你运上岸的?”

      付言躲在娘亲身后攥紧了她的衣袖点点头,妇人将儿子抱在怀里:“好孩子,不怕了,我们把他安葬在这里,他也能在那边安心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妇人的话音刚落,付言就见眼前的男子手指微微一动:“娘 他动了”

      “瞎说什么,这明摆着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救……救……”

      男子似乎想要努力爬起来,但他只是抓了一把泥土就又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“言儿!快去城里找你爹寻医!”

 

      付言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拼命的跑过,他和父亲跑了半个严州城才寻得一位愿意帮忙的郎中,父子俩租不起车,连拉带拽地把满头大汗的郎中带回了家。郎中用衣袖抹了把汗就走到了床边看病人的情况,这一看又让他新添了一身冷汗: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可是……救不成了?”

      郎中叹了口气:“不是我不能救……你们可知他是哪儿的人?”

      夫妻俩面面相觑皆不知。

      “暗香,一个专搞暗杀的江湖组织,尤其爱招惹那些有权有势的世族大家……这个男子是服了假死药才会‘诈尸’的,谁知道他会不会恩将仇报,毕竟你们看到了他的脸,我劝你们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郎中感到有人在扯他的衣服,他回头一看是这家的儿子,付言红着眼眶拿起一张宣纸,上面断断续续写着几行蹩脚的字:“救他 等他醒 就说是我救的 我 哑巴 什么也不说”

      郎中心中的罪恶与羞耻感压得他说不出话,付言见大家都不说话又写了几个字:“爹 娘 大夫 都没事”

      “言儿,你不懂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我 活着 他 活着 为何 不救”

 

      郎中默默撸起来袖子,将药品绷带摆在了床边:“弄个火盆来,我来去腐肉。”

      “大夫?”

      “我怕是老糊涂了,还没一个娃娃看的透彻。”付言闻言笑着抱住了郎中:“小孩,你替我记着啊,等这个不要命的哥哥醒过来,让他请我去金陵最好的酒楼搓一顿!玲珑坊也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  妇人轻咳了一声,郎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我可要好好讹一把暗香的人,后半辈子可有我吹的了!”

      玩笑话过后郎中深呼了一口气便一脸严肃的开始检查男子的伤口,妇人怎么劝付言离开他都不愿,他虽帮不了治病,但还是可以为郎中擦擦汗、搭把手。郎中把男子的上衣拉开,一片红一片紫没一处好的:“这小子,新伤旧伤也太多了吧,肋骨都折了几根了,还真把自己当杀人机器使……小孩,把这帕子拧干敷在他头上,变热了就再换一片凉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付言小心地拨开男子的头发,一张俊俏的面容渐渐浮现在他面前。他轻轻地将帕子放在男子的额头上,就像在擦拭一件瓷器般温柔。

      (哥哥,生的真好看啊。)

      “啧,没想到这亡命之徒还长了张祸害姑娘的脸。”郎中见付言半天没了动静,扭头一看,这小孩脸蛋红扑扑的,眼睛直的跟失了魂般盯着男子看,郎中憋着笑继续手中的动作:“小孩,等你再长个三五年再想这档子事吧。”

      付言不明白郎中话里的意思,他就是觉得眼前的男子让他移不开视线,他的直觉在告诉他,这个人会对他非常重要。

 

      这一治就是一夜,付言有好几次差点被血腥味呛得吐出来。天蒙蒙亮,一家人叫了辆马车将精疲力尽的郎中送到了严州城,郎中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下了车。

      “大夫,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们谢我做什么,等那小子醒来让他自己来还债!可把我这身老骨头折腾死了……不过,其实是我该谢谢你家儿子,以后只要你们家需要治病,我不收你们一文钱!”

      这对一个普通的渔家来说可是节省了一大笔开销,夫妻俩连连道谢,付言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:“谢谢”

      郎中越看付言越是喜欢,要不是自己当郎中都快养不活自己了,他定要收付言做个学徒,他有些不舍地揉了揉付言的头发:“孩子,别忘了你这次的坚持,这偌大的江湖就需要你这样的人啊。”

      (言儿记住了。)

 

      三日过去,付言除了每日打渔外就没出过屋门,寸步不离照顾着男子,他虽然还在昏睡但已经不发热了,胸前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,付言将帕子取了下来趴在床榻边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(哥哥,你会愿意和言儿玩吗?)

      男子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要醒来的意思,付言倒也不腻,就像是多了一个同样不会说话的朋友一样,他干脆脱了鞋睡在男子的身旁,偶尔看他一眼也觉得安心。付言将自己的脚和男子的靠在一起,他把手放在自己头顶,正好到男子的肩膀,他又把手附在男子的手掌上,两人的指尖差了一个指节。

      (好像也没差多少,嘿嘿。)

      男子的枕侧放着他随身的双刀,付言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这些利物,但同时又对侠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。

      (哥哥,言儿看一眼就放回去。)

      男子平稳的呼吸声付言就当是默认了,双刀的重量比他想象中的要沉些,他只能平稳地拿起一个来,迎着月光看刀面光滑匀称,一看就不是普通刀铺可以打造的。付言摆了几个自认为帅气的动作,又觉得有些羞耻。

      (言儿以后要帮爹娘打渔,不适合这些……)

 

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  男子突然翻了个身把付言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刀刃,刀尖滑过付言的食指割出一条浅口,但付言的注意力全被月光下的男子吸引了过去,男子脸上还残留着刚褪去热度的红晕,微微启唇,轻皱着眉头,睫毛的倒影落在眼底上随着晚风浮动着十分动人。付言缓了缓神才觉得手指有些疼,几滴鲜血落在了刀面上,付言唆着手指发现刀面上好似写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(这是什么字,我不认得。)

      他赶快下床拿出纸笔摹下来,一个竹一个生,若不是爹娘已经睡下,他定要现在就弄明白。

 

      翌日,妇人没有在付言的房间找到他:“唉,又跑到客房睡了。”

      她轻轻地推开客房的房门,付言搂着男子的胳膊睡的正香,她也是头一次见儿子这么喜欢一个人,便就由他去了。她小声打扫着屋内,却见桌面的宣纸上写着一个字:“笙?”

      付言听到了动静醒了过来,他揉着眼睛刚爬起来就见娘亲拿着桌上的宣纸,瞬间他便彻底清醒了,他跳下床兴冲冲地问娘亲这个字怎么念,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  “好了,别急。这个字念‘生’,是一种用竹子做成的乐器,言儿怎么对笙有兴趣了?”

      付言在心里默念了数遍“笙”字,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:“哥哥叫 笙”

      “哦?这倒不像是个杀手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  听到“杀手”二字,付言莫名的有些反感:“笙哥哥 不是坏人”

      妇人没有办法,只好顺着他:“言儿喜欢笙哥哥,那娘也喜欢。”

 

      付言转身蹲在床前,男子的嘴唇比前几日添了几分血色,付言已经迫不及待看到男子醒来的那一刻了。付言想看到他更多的表情,想听到他说话的声音,想带他去逛严州城,还有郎中特别喜欢的玲珑坊似乎也很有趣……

 

      (笙哥哥,早啊。)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TBC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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